赶 集
文/贺晓林
农村的集一般与神灵或者历史人物还有就是地域风俗有关。集,多发生在巷子里、戏台边、庙宇或者祠堂对面儿。
怀念农村的集,是缘于我在剧团工作的经历。每年的农历六、七月,我们这一代村子的庙会也就最多,经常地请我们唱一台线猴戏来助兴和敬慰神灵。有了这一台戏,村里的庙会就庄重了许多,集,也就尽可能的大了规模。我已不再演戏好多年了,可每年的这个时节,心中总会生起一阵莫名的冲动。
农村的集,原生态的气息尤为浓烈。先一天,村子里就赶来的许多的小商贩们,他们热热闹闹地搭起了各色各样的小蓬蓬。炸油糕的、卖页面的,羊肉泡馍,蜜枣甑糕。不仅有各种时蔬瓜果,卖衣服和卖布匹的也赶来了。各种特色小吃的香味和商贩们的吆喝声弥漫着整个并不宽展的巷子,暄腾热闹。
那日,我就专门驱车赶了一回乡间的集。经济实惠的地方小吃,琳琅满目的小百货,依然是集市的主打,不论摊位的大小,挨家挨户都忙得不亦乐乎。那招呼顾客的吆喝声,呼朋唤友的呼喊声,夹杂着三两只不知疲倦的小喇叭也在凑着热闹,很有节奏地重复着叫卖声。看那小吃摊子桌子,刚刚收拾了碗筷,很快又围上刚来的新客。城里超市该有的货品,在村里的摊位上也应有尽有,甜果、牛奶、各种糕点的包装盒和包装袋摞成了高高的小山。
就数几个卖童装的摊点顾客最多。几个年轻的媳妇领着自家三五岁的孩子,转了一家又一家,挑了一件又一件。衣服被她拿在手心,双手撑开了,在孩子的胸前比划着。一会看衣服,一会再看看自家孩子的脸,比较了肤色,再看花型与款式。终就心仪了,于是为了那三五块的价格和老板就砍上了。磨了好一阵子的嘴皮子,钱,是少了。老板把衣服装进袋子里,嘴里高喊着:“你让我赔钱了,我赔了,赔大了。”可在他接钱的那一瞬,还是满眼满心的甜蜜。
眼前两位久未谋面的姊妹碰上了,惊喜欢乐。问候了家里老人再关心孩子,相互交流一下在哪个摊子花十五块钱给孩子淘了件花裙裙,或者是什么位置掏六十元给自家的婆婆添了件新衣裳。
我一直挤在人群里,脚步随着人流缓缓地在移动着,这边瞅瞅看看,那边又闻闻望望。一对小夫妻打理着好大的一堆日杂五金的货摊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老鼠夹子,小钉锤的老玩意,锁子锯子等等,尽是农村人最喜欢淘的东西,有我认识的,也有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农耕器具勾起我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
想必这小伙是个木匠出身,媳妇瞅着货摊子,他却在一旁张罗着给顾客安铁锨、装锄头。不知他已经卖出多少了,脚下的木削和刨花已经淹住了他的脚面儿。他那利索的手脚确实吸引了我。神差鬼使,已经没有了半点责任田的我竟然也捡起一张铁锨头和一根木把儿求他安装给我。
小伙子接过来木头,介绍说这是上好的白蜡木质地,然后,他在手中掂几掂,双手托着,一头冲着地,另一端抬到脸前的眼睛部位。他先闭着左眼,用右眼瞄瞄,木把儿在他手心转了转角度。再右眼闭着,左眼瞄瞄,木把儿在手里又转几转。等不再转了,根据窍道装锨头的角度应该是认准了。只见他迅速蹲下身子,“嚓嚓嚓”他抡起那锋利的斧子,仅三五下子,木头另一头削成尖。然后他估摸着按照感觉接上了锨头。停当了,他先是在地面压了压、按了按,又在空中比划了比划,再扭扭、再转转,再一次确认是否安装的合适。看来是中意了,他又拿起一个铁质的小推刨子轻轻地顺着木把儿上上上下下“哧溜,哧溜……”地抹划一通,他的手掌间立刻泛起了一片又一片新鲜的细刨花。锨把儿平整了,也不糙手了,接着又是一阵迅速的砂纸打磨“沙沙沙……”他手里的那根木头立刻变成了光溜溜的鲜。
给小伙子付了钱,安装好的铁锨也就属于我了。要把铁锨装上车,可把儿又太长了,最后不得不先卸下好不容易装好的锨头,把长长的木把儿从车子的前窗一直塞到了后排座位上,再把锨头放在座位下。
驱车回家,一路上,看着这条硬塞进车,还依旧散发着鲜木头香的白腊木锨把,突然觉得自己好好笑,为什么要买这样一把铁锨呢?可以说,它在我这已经没有了一点点的用处,但想起自小还做过近二十年农活的自己,想起田地尖那个挥锨翻土满脸汗水和土灰的自己,尽管,村里的那片责任田已不属于了自己,可我的心中,还有着太多的放不下……
贺晓林,陕西散文学会、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渐行渐远的乡村》个人散文集;合阳南大街佰纳皮鞋专卖店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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